【短篇】《全職》離別無輒（昊翔）
【短篇】《全職》離別無輒（昊翔）
※全職高手，現代架空，唐昊X孫翔。
※沿用之前那篇〈他就在這裡〉的設定，一個關於他活在他們共同的夢想裡的故事。
※橘貓可頌主視角，這題材雖然跟生日有關，但設定上感覺不適合在該慶祝的生日當天放出來，所以提早寫完了。
※推薦搭配BGM：鄺氏姊妹〈生生〉／原唱林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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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燈火，明暗無輒。
生生你我，離別無輒。
※
黎明即將到來的天邊泛起魚肚白，光線從雲層間爭先恐後地竄出，一束又一束地替黑夜帶來白晝。
在這個天濛濛亮的清晨，有著一身肥嫩白肚皮的橘貓舒適地蜷在柔軟的睡墊裏頭陷入沉睡，淡粉色的鼻尖與鬍鬚隨著呼吸一抖一抖。牠睡得四仰八叉，還一度因為夢到什麼刺激的場面掙扎般在半空中踢了好幾腳，最後因為用力過猛整個身子直接翻出睡墊外頭，從沙發上掉到地板上瞬間驚醒，醒來時的姿勢可以列入貓生十大最丟臉經典場面。
若是讓橘貓的主人看到這副模樣，牠的主人肯定會嘲弄般地哼笑一聲，而後直接拿出手機將這等經典場景拍下來留作紀念。可惜現在是大多數人都還在夢鄉中的早晨時分，橘貓那一向早起的主人也由於手機鬧鐘尚未響徹而在夢遊周公，無人有幸得見這等稀奇場面。
被取名為「可頌」的橘貓懶洋洋地張嘴打了個呵欠，清晨的溫度在秋天上海這個城市中已經帶著微涼的冷意，即使牠有一身溫暖的皮毛，此時此刻也不由得在抖了兩下後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這種天氣冷的時候該怎麼辦呢？當然是找一個天然的暖爐了。
於是橘貓在舔完自己的毛以後，牠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不久前摀熱的睡墊，逕自從客廳的沙發處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在縱身一躍跳到主人的床上，鑽進壞脾氣主人暖和得不行的床鋪裡。
橘貓可頌是三年前來到黑髮主人的身邊的。
那時候牠在上海的大雨中拖著受傷的身軀被大型流浪狗追著跑，全身狼狽而髒亂，唯獨那雙琥珀色的豎瞳燃燒著想生存下去而不肯放棄的火光。牠在小巷中橫衝直撞，直到撞上一個黑髮人類的褲腳時才被迫停了下來。
那個黑髮人類在雨中的眼神很冷，橘貓原本以為他會跟所有冷眼旁觀的人一樣在看見骯髒瘦弱的流浪貓時對牠投以嫌棄的眼神，卻沒想到黑髮的人類不僅趕跑了追逐而來的流浪狗，還順手把牠送到獸醫院治療並清潔傷口，最後甚至將牠帶了回家。
橘貓可頌至今仍想不通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有著冰冷眼神的人類在看向牠時會露出懷念的神情，甚至是露出僵硬又落寞的笑意。
牠唯一知道的是，人類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上頭所鑲的寶石與自己有相似的色彩，而牠也並不討厭這個黑髮人類雙手碰觸時的溫度。
再次醒來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睡到自然醒──況且貓咪生命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淺眠跟沉睡──而是因為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從黑髮主人手機傳出來的聲音。
「──唐昊！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是我生日，不要賴床了！快起來！」
那道嗓音迥異於黑髮主人的低沉，聲線是滿滿清亮又朝氣的少年氣息，語氣熱烈又雀躍，即使因為透過手機擴音器傳出來而有些失真，卻難掩聲音正主那興高采烈的情緒。
與此同時，橘貓那黑髮的主人睜開了漆黑的眼眸，他的目光停留在發出聲音的手機上頭，直到手機發出的話聲落下之前，都未曾主動伸手中斷那富有朝氣、宛若夏日的少年嗓音。
※
「──唐昊！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是我生日，不要賴床了！快起來！」
金髮的少年一大早就興奮得不行，醒得早這點姑且不提，他一清醒過來就開始推起身邊那個睡得像死豬一般的枕邊人，直把人吵到連夢鄉都無法待才善罷甘休。
「嘖、你是老頭子啊……那麼早起來幹嘛……」被起床氣所困擾的唐昊不滿地想用被子把自己捲起來，「現在才幾點就起來？孫翔你發什麼神經……」
「別睡啦！今天我生日嘛！」被稱為孫翔的金髮青年又伸出手拉開唐昊的棉被，努力跟賴床的男朋友抗爭，「壽星最大啊，你說過今天都聽我的，難不成想耍賴？」
「媽的，早知道昨天就不該放過你讓你早點睡，一大早就折騰老子……」
從床上爬起身、抓著凌亂髮絲的黑髮青年語氣煩躁，但話中的意有所指卻莫名讓一向遲鈍的孫翔對上了他的腦迴路，下一秒孫翔的臉也紅了起來。
「窩──窩草！唐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樣！」
「哪樣？」黑髮青年輕笑出聲。
「就、就……滿腦子那個！」
孫翔的臉皮在這種話題上總是薄得很，跟三不五時就口頭開車與行為開車的唐昊不同，每次說到這種話題，他的氣勢就先輸了一大截。
偏偏唐昊還老喜歡用這種話題逗他，每次都能讓孫翔氣得炸毛，屢試不爽，逗到後來連唐昊本人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的男朋友怎麼這麼好拐，又惡趣味地樂此不疲。
將眼前人脹紅的臉盡收眼底，唐昊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他在打了一個呵欠後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金髮作為安撫，臉上的神情是促狹中帶著一絲縱容。
「別氣了，跟豬一樣氣哼哼。」他哼笑著親暱地捏了捏孫翔的臉頰，在那人即將炸毛以前又補上一句，「所以大壽星，這麼早叫人起來想幹嘛？」
此話一出，果不其然金髮青年很快就被轉移注意力，把重點拉回最原先叫醒男朋友時想說的話題。孫翔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單純惱羞，所以也不會一直鑽牛角尖地抓著剛剛吵鬧的話題不放。
「我想跟你一起吃早餐啊！我們都還沒計畫今天要做啥……難得今天一整天都能在一起，怎麼可以浪費啊？還有──」
金髮青年一邊嘀咕著一邊做今日行程的盤算，他們兩個都不是那種會特別縝密去規劃未來的人，常常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努力在當下過活。也許兩人當中的唐昊曾去試圖勾勒著較為遙遠的未來，卻往往因為孫翔沒有想那麼遠而暫時收起念頭。
但是如今，看著身邊人興致勃勃地提議的模樣，唐昊的心頭為之一顫，有股莫名地觸動。
這對黑髮青年來說是第一次，第一次有種，想要跟某個人共度餘生，彷彿可以看到兩個人的未來的具體模樣的感覺。
「欸，孫翔。」
唐昊的叫喚來得突然，讓孫翔停下了叨叨絮絮，把湛藍又清澈的疑惑目光投往前者那漆黑又深邃的視線中。
「你把早上叫我的那段話錄成鬧鐘吧。」
「啊？」
「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放這個當鬧鐘。」
「啊？」
第二次的單音節明顯比第一次的語調來得上揚，十足體現了孫翔本人沒跟上唐昊腦迴路的反應。而注視著這樣傻楞楞的男朋友，黑髮青年再次沒來由地笑了出來。
他想，現在不明白也沒關係，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未來還可以度過許多個與今天相似又特別的日子。
──他那時候以為，他們還會有很多個相似又不同的「今日」，還會有所謂的、相伴在身邊的未來。
※
那個人離開的第一個禮拜，一切就像是做了場夢一樣空虛地不真切，彷彿那人下一刻就會轉開鎖踏進門口。
那個人離開的第一個月，一切就像是回到剛談異地戀時的狀態，彷彿手機下一秒就會因那人的聯繫而震動。
那個人離開的第一年，一切就像是回到兩人相識之前的日子，生活中毫無某個人的痕跡是如此地稀鬆平常。
他不是個矯情的人，不會也不該耽溺於過往，他以為自己早已走出死亡帶來的陰霾，忽略了心中不知不覺破開也無從填補的大洞。
直到在那個人離開後的第一個十二月二日。
直到那個人錄下的叫喚叫喚作為手機鬧鈴響起。
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那個人已經再也不會回來的現實，才明白自己一直有所冀望，如同在永夜中尋找一絲希望的微光，明知不可能卻無法停止期盼。
他想起了自己試圖攥緊那人的雙手顫抖著卻無法阻止生命的流逝，想起了自己的無能為力與憤恨，然後才跟著理解到──原來他這樣傲慢的、一向正面迎擊苦難的人，居然也會如此懦弱地想要逃避什麼。
※
黑髮主人每到今天這個日子總會讓咖啡廳歇業一天，就連來店裡打工的員工也不曉得為什麼。
橘貓不知道原因，就如同牠不懂為何每年的今天都會有同樣的嗓音說著同樣的句子作為劃破早晨寧靜的開場白，正如牠也不懂為何每次黑髮主人總會在那道清亮嗓音說完話時露出鮮為人知的落寞神情。
每年的今天，黑髮主人總會被同樣的清亮嗓音喚醒，咖啡廳會歇業一天。牠與主人會待在一起，陪著主人製作蜂蜜蛋糕，看著主人在燭光下吃完蛋糕後陷入許久的沉默。
「喵──」橘貓可頌輕輕地、輕輕地叫了一聲，就像是牠也害怕打破這易碎的靜默。
牠的黑髮主人從沉思中被拉回神，「哼？」地發出困惑的單音節，而後如同往常一般，伸出戴著銀戒的左手輕柔地順過橘貓的皮毛，特意放輕的力道從頭頂揉向尾椎，帶著一絲沉靜的溫柔。
感受到輕柔的碰觸，橘貓舒服地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尾巴跟著高高翹起，無意識地往黑髮主人的手上磨蹭。
黑髮主人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這麼會撒嬌，真不知道像誰……」
說歸說、順毛歸順毛，在這個過程中橘貓卻能感覺到黑髮主人周身緊繃的氣息變得舒緩幾分，像是終於放鬆下來的氛圍。
跟平常在人前的凌厲跟獨處時的寂寞不同，是更加沒有稜角的、更加柔和的，有些不符合那個人類給人的第一印象的包容感。
橘貓不懂的事情有很多，但牠知道牠喜歡這樣的黑髮主人，喜歡他摩娑著自己皮毛時的力道與溫度，喜歡他平時口頭雖然嫌棄、實則還是縱容的反差。喜歡他營造出來的這個「家」，也喜歡黑髮主人構築出來的這個「夢」。
黑髮主人說過，「他」就在這裡。
而牠也在這裡，即使未來離別了，也會同「他」一樣在這裡，跟黑髮主人在一起。
※
有些人離開了，卻留下了誰也帶不走的事物。
走過無盡的永夜、尋覓著渺茫的微光，在彼端的盡頭處──
一定可以看到，藏在阡陌縱橫的、迂迴傷口的背後，永恆不變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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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寫〈他就在這裡〉的時候我依稀提過，希望這個背景設定下的故事依舊能帶來溫暖的、溫柔的感覺。
唐昊對我來說是個……彷彿不會有迷惘，或是即使有迷惘也能衝破迷惘的人，倔強又堅強，咬著牙苦撐又不肯輕易示弱。這樣的人如果面對珍視之人的離去時會是怎麼樣的呢？在我心中他並不會歇斯底里、耽溺於過去，可是卻也不是會輕易拋棄過往，而是會將之背負前行的人。
所以在〈離別無輒〉中，我私心換了個角度去描述這樣的唐昊，想試圖透過橘貓可頌的雙眼，來寫寫這樣一個背負起兩個人的夢、不肯放下的他。
其實這梗原本想套昊翔群裡孫翔生賀的關鍵詞「那些你很冒險的夢」，但仔細想想生日發這種一方死亡題材實在太那啥就還是算了XDDDDD
就當作是我很喜歡橘貓可頌，所以私心加寫相關篇章吧！
孫翔生日那天，如果有手感有餘裕，估計會有另一篇符合關鍵詞的生賀出來。就希望靈感大神在這之前肯帶著梗來光顧我的腦海了（祂不來我也寫不出來啊QWQ）。
言而總之，這次的後記就到這裡，我們下次有緣再見～